易開罐頭~~~

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第十七話   政治婚姻
   
  
   面對眼前這讓我目瞪口呆的一幕，雖然我是個正常男人，但真正引起我興趣的，並不是她的身體，而是纏繞在她身上，那一捲捲的捲軸，我看著其中一份卷頭，上頭斗大的〝萬川陣法‧改〞，瞬間讓我明白了她的身分；伊賀上忍裡，除了以諜報術出名，投靠了德川家康的服部家，能和師父的百地暗殺術齊名的，就是藤林首領的萬川陣法，而她身上的捲軸，應該是藤林師父這陣子，對原先萬川陣法的修編。
  
  
   「妳是紗奈……？」我連忙把她的衣服拉好。怪不得有種似曾相似的感覺，這臉蛋跟師母幾乎一模一樣。

  


   「勘藏哥哥終於認出我了嗎？」紗奈微笑的整裡束裝。

   「我認出你是正常的，倒是你還認得我，就讓人感到意外了。我離開那年你才三歲，沒想到現在妳還記得我。對了，為什麼師父的陣法書會在你身上，你的兄弟們呢？該不會跟師父一起戰死了吧？」


   紗奈嘆息的說著：「瀧川突襲的路線太神祕，我們直到開戰前五天才接到消息。父親當時要哥哥們和我分頭逃走。臨走前，他命侍女們把捲軸綁在我身上，他說依信長的個性，如果是伊賀的男人，信長一定一個不留，這些陣法書由我帶著，保留下來的機會比較大，但我們沒逃多遠，就遭到甲賀忍者的襲擊，我和侍女們走散了，不得已只好退往父親的陣地，而我看到父親陣地時，瀧川一益已經攻進陣中……」

  
   「所以妳一直躲在草叢裡，直到我出現？」


  
   紗奈點點頭：「一開始我也沒有認出你，是那個叫瀧川一益的傢伙叫你，我才想起是你。」


   「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？」


   「護衛哥哥們的下忍和隨從說，德川家的服部半藏應該會收留我們。」


   「那你……打算去三河？」


   「或許吧……」


   看著無所適從的紗奈，我拍拍她的肩膀：「但妳一個人上路太危險了，要不……你先隨我回姬路，我向秀吉大人請示後，再陪妳一起過去。」


  
   紗奈沒有說話，只是沉默的點點頭。

   就這樣，我帶著紗奈回到了姬路，此時早已經接到伊賀戰報秀吉，一聽到我回姬路，立刻召見我，我和紗奈一起到了議政廳，不過看到我們兩個，秀吉卻又恢復了胡鬧的本性。
  

   「哈哈……」廳上的秀吉開心的笑著一團，一旁的寧寧夫人，則是一臉疑惑的看著他。
  

   「我說勘藏阿，你跟了我多久了？」


   「十三年了吧。」我困惑著回答著。


   「哈哈……怪不得，你也被我影響了，出個任務就帶了個漂亮的姑娘回來，果然有我的風範。」


   「唉……都已經是一國的大名了，說話還這麼不正經，別把勘藏說的跟你一樣好色。」一旁明白了秀吉為何發笑的夫人，滿是無奈的說著。


   「大人，夫人，其實………」我把這次去伊賀的經過，還有紗奈的身分說了出來，廳上的秀吉與寧寧聽的瞠目結舌。

   「既然是藤林首領的女兒，如果信得過我秀吉，不如就在這姬路住下吧，我們會保護妳的。」秀吉的用意很明顯，如果逃亡的伊賀眾，知道藤林家的小姐現在正在姬路，應該會有部分忍眾主動靠攏。


   看著默默點頭的紗奈，我向秀吉說道：「那麼大人，就由我來安排小姐的住處吧。」


   「還安排什麼，勘藏還沒聽懂我的意思嗎？紗奈今後就與你一起生活，由你負責保護她的安全。」


   「噯……這怎麼可以？」開玩笑的吧，怎麼可以委屈小姐，住在我那又髒又亂的屋敷裡。

   沒想到秀吉居然認真的說：「為什麼不可以，我知道忍者有自己的生存方式與規範，現在要替紗奈安排居所，撇開適不適應的問題，剛經歷過大難的紗奈，除了身為伊賀者的你之外，我想她對其他人都沒有安全感，如果是在意名分與他人觀感的話，我看就由我作主吧，紗奈，你覺得千田勘藏這個人怎樣？」
  

   「噯……」不用做到這樣的地步吧，快拒絕阿小姐。


   但紗奈卻出乎我意料的，向秀吉跪拜了起來：「謝謝秀吉大人，一切就聽從大人與夫人的安排。」

  

   「呵呵…紗奈倒是比勘藏還大方呢。」一旁的寧寧夫人居然跟著瞎起鬨：「不過現在的時局太混亂，依我看，紗奈今後就與我姊妹相稱吧，如有人問起，妳就說是我遠房的妹妹，等你們成親後，妳便是千田家的人，你的舊姓應該就不會有人再問了。」
  

  
   原本只是想向秀吉告假，護送紗奈前往三河和家人團聚，沒想到卻莫名其妙地，和紗奈成為了夫婦，看著眼前這突如其來的一切，還有接下來秀吉與夫人替我籌備的婚禮，我好一陣子沒辦法說服自己，相信上天會如此眷顧，我這樣的一個小小下忍。
  
  
   然而，除了紗奈之外，上天還另外送來了另外三樣賀禮……
  

   知道我要成親的消息，為了報答當年我與主人暗中相救，黑田官兵衛帶著長政，親自送來了一車的賀禮，這一車並不是什麼金銀珠寶，而是比財物更貴重的東西。


   是兵書，黑田官兵衛把他迄今研讀過的兵書，還有他彙整出來的心得，全部送給了我，當下我便向他提出請求，希望能將這些兵書轉贈給重門少主，官兵衛不僅大方答應，還表示願意擔起師範之責，成為少主的導師。太好了，有寧寧夫人的監護，再加上官兵衛這樣的智者教導，少主在元服之前肯定能一帆風順。



  

   而另外一份賀禮，還是與兵書有關，一瞬間成為藤林一門眾，紗奈將藤林師父的陣法書交給了我，不過我並不打算把萬川陣法傳給少主，一來這是藤林家與伊賀眾的東西，我必須尊重紗奈哥哥們的意見，而最主要的是，我希望少主能成為一個真正的武士，承繼起主人的遺志。我趁著空檔，把陣法書看了一遍，靜靜地回想起，當年藤林師父傳授的萬川陣法，原本分為山、林、原、海、攻、退六卷的陣法，已經是結合古兵書與忍術的佳作，而眼前的陣法改，更是對之前一系列陣法的補遺。

  
   咳……如果不是伊賀眾有人倒戈，依藤林師父的佈陣，瀧川一益要想攻下伊賀的城寨與陣地，恐怕得花上一年半載，這期間說不定信長會發生意外，又或者明智光秀會像主人計畫的那樣，發兵造反。我漸漸體諒信長為何那麼痛恨背叛者……
  

  
   而最後一份禮物，是猴子送來的……

   但這猴子並不是秀吉大人，而是真正的猴子。是阿，繁華的姬路城裡，怎麼會有野猴子出沒？更令我好奇的是，那猴子居然還遞給了我一包五色豆……
  


   循著豆子的指示，我來到了町外的神社，不過我還沒走進神社，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叫住了我。

   「小南？太好了，你們都沒事。」我激動的看著小南，和他身後的木猿與其他下忍們。


   「咳……我們是逃出來了，但是藤林首領和百地首領他們……」小南難過的說著。


   「我知道……，這一切都是瀧川一益搞的鬼，我一定會想辦法替伊賀眾報仇的。」

   「別說這些傷心事了。聽說勘藏你要成親了？」


   「是阿，婚禮就在後天，小南你們也一起來參加吧。」

 

   小南搖搖頭：「我們是被信長追殺的伊賀眾，而秀吉是信長倚重的大將，我們出席怕是不適合。」


   「哈哈。」原來小南擔心的是這些，我笑著說道：「還記得我曾經對師父說過，〝秀吉與信長不同〞這句話嗎？你們隨我回町內吧，看了我成親的對象後，你們再決定要不要參加我的婚禮。」


   「對象不是淺野寧寧的遠房親戚？」


   當下我並沒有對他們解釋，只是半強迫的把他們拉回町內，這時前來關心婚禮進度的夫人與紗奈，正巧從屋敷裡走了出來。看著迎面而來的紗奈，木猿很本能的蹲下向她行禮，雖然被小南一把拉住，但他們身後的其他下忍，卻已經恭敬的向紗奈行禮。


   我知道小南顧忌的是寧寧夫人：「小南不必這樣。其實我與紗奈的婚事，就是夫人撮合的。」


   「原來成親的對象是小姐……？」不只小南，木猿與其他下忍們也是一臉疑惑。


   「勘藏，他們是你伊賀的朋友？」夫人笑著問道。


   「是的夫人，這位是神部小南，這位是下拓植木猿，還有其他的各位，他們都是伊賀眾裡優秀的忍者。」


   「太好了，各位都是來參加勘藏婚禮的吧。」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   雖然小南還是沒搞懂，但這時他已漸漸下卸下對夫人的心防：「原本我們是打算來向勘藏辭行，要前往三河投靠服部半藏，不過現在知道勘藏的婚禮這麼重要，請務必邀請我們參加。」


   「是阿，能有這樣的結果，真是太好了。」一旁的木猿也開心的說著。


   「這……真的好嗎……」這時我還是覺得有點彆扭。


   「難道勘藏哥哥，不喜歡我這個妻子？」這時紗奈的無辜表情，簡直要命。


   「不是這樣的，只是……咳……我與妳差了十多歲，想起來實在是……」


   「差十幾歲又怎樣。」小南拍拍我的肩膀接著說：「看看歷代那些將軍阿大名什麼的，哪一個不是過了五六十歲，還在迎娶剛成年的側室，結婚這種事情，只有女人會被嫌年紀太大，我還沒看過像你這麼彆扭的男方。」


   「這麼說好像也是……」此時漸漸釋懷的我，認真的看著小南：「不只婚禮，勘藏更希望你們留下來，一起為秀吉大人效力，就當作是與我一起保護紗奈，好嗎？」

 
   看著陷入猶豫的小南與忍者眾，寧寧夫人沒等他們開口：「各位不必急著做決定，反正你們也會參加勘藏的婚禮，等婚禮過後再說吧，先隨我去見秀吉，讓他給你們安排住所吧。」
  
  
  
   哈！還是夫人高明，以秀吉死皮賴臉的纏人功力，小南與他見面後，肯定會留在羽柴家。果然沒有意外，擅長拉攏伎倆的秀吉，兩三下的工夫，便讓眾忍者決定留下，就在眾人向秀吉通報名號時，秀吉對木猿的名號，露出了相當為難的神情。


   「你說……你叫下拓植……木猿？」看著木猿與他肩上的猴子，秀吉為難情的問著。


   「是的秀吉大人，下拓植是我的部落，木猿則是父親給我起的。」


   「那隻猴子是你飼養的？」


   「嗯，操猿術是我們下拓植一族，最拿手的忍術。」


   「哦！這個我倒是聽勘藏說過，你們不僅可以穿梭在懸崖峭壁，還能利用猴子進行潛入偵蒐，只是木猿這名字實在……，你介意我以後叫你佐助嗎？」

 
   原本我以為木猿會拒絕，畢竟這是他父親起的名字，不過木猿並沒有遲疑，欣然地接受了佐助這個名字。趁著這個機會，我向秀吉建議，編置當年他在橫山時，所說的忍者部隊。其實在那之後，秀吉也不斷與我提起這個想法，只是我不敢擅作主張，將伊賀的忍術外傳，因此訓練忍者一事，一直沒有下文，現在既然有現成的忍者加入，當然是再好不過了。不僅如此，我還向秀吉請求，希望能把主人家的部眾，一併編入忍者隊裡。
  


   只要竹中家的部眾們，不用上前線去沖殺，那麼自然就可以減少傷亡，有助於少主日後重振家威。當然，我相信秀吉也看出了我的心思，不過他並沒有否決我的提案，他命我安排忍者們的住所，同時也將姬路城裡，主人留下的百多名部眾，一併交給了我。就在我們眾人要告退時，秀吉卻突然叫住了我。


   「勘藏，其實我很羨慕半兵衛。」


   「哦？」雖然我聽不大懂，但我還是轉身向秀吉行禮。
 

   「在這個武士都不講信義的年代裡，半兵衛身邊能有你這樣的忍者，真是太幸運了。」
 

   原來如此，我再次向秀吉鞠了個躬：「我是重治大人的隨從，您是重治大人的主人。相對的，您也是我的主人，能有您這樣的主人，勘藏也覺得很幸運。」
  
  
  
   就在我們眾人退出了議政廳後，木猿拉了我一下，面有難色的問道：「勘藏前輩，我覺得秀吉大人……好像不大喜歡我。」


   「怎麼會呢？你們剛剛也都聽到了，成立直屬忍者團，是大人長久以來的想法，像你們這麼優秀的忍者，他歡迎都來不及了，怎麼還會排斥？」

 
   「可是我剛剛介紹名號的時候，大人的神情很是奇怪……」原來木猿還是介意的。


   看著木猿與他身旁的猴子，我環臂搭在他的肩上，打趣的說著：「剛剛你也見過大人了，你覺得他長得怎麼樣？」

 
   「前輩這麼問實在是……」看著木猿一臉難為情，其他的忍眾也也都強忍著笑。

   「老實告訴你們吧，大人介意的不是你，而是你名字裡的〝猿〞字，大人之前還是信長隨從時，因為長相和身材的關係，家中大老們常常戲稱他猴子，其實也不只當時，就連現在那些輕視他出身的人，也還是這麼叫他。」
 

   「原來如此。」聽了我的話後，木猿寬心的說著：「佐助這個名字其實也不錯，各位之後也叫我佐助吧。」
  

  
   婚禮過後，我與小南和佐助討論決定，把一些伊賀者用來傳遞消息的基本技巧，教給主人原先的部眾們，由他們埋伏在毛利家，各個所屬城堡的城下町內，負責比較簡單的情蒐和製造流言，至於需要準確性與效率的軍情刺探，還是由我們這些專業忍者來執行。



   就在我所部的忍眾開始行動，秀吉為了取信信長和瀧川一益，也親自領兵朝鳥取一帶逼近，而我送信給長吉的事，瀧川一益也報告給了信長，信長出乎意料的派人送來軍糧，但秀吉心裡應該也清楚，這些人真正的目的不是送糧，而是情蒐，信長必須掌握現在秀吉的軍隊，到底擴展到了什麼樣的規模。
  
  
   接下來一系列對鳥取的戰事，我並沒有直接參與，秀吉以結婚為由，特許我留在姬路，我把忍眾們交由小南指揮。不過我並沒有閒著，只是執行著與小南他們不同的任務。沒錯，任務的目標不是鳥取，而是坂本……
  
  
    
---------------------- ----------未完       待續---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